“杜爷,你怎么确定秀爷逃的出去?他也许走的出这座城,被那个半死不活的,叫什么,阿月?被拖累着,能走多远?”
窦长忌早年就聪明,聪明在,他总能拎得清每项利害,坚定站在利益一方。
老杜深知,他说每句话都对。
可是,杀人。
无论对方作恶多端,活该千刀万剐,可那是一条人命。
“不答应倒也无妨,我无非耽误几日,总能找到更合适的机会。只是担心杜爷,一辈子活在煎熬里,悔恨当初所做作为。”
老杜回头,瞧了一眼杂货间。
“放心,只要你跟我走,昌叔找不到你,没有心思会去为难一个傻子。”
“窦爷,二撂子是不太灵光,但你是自作聪明。”
“哦,所以,你想怎么选择?”
老杜闭上眼,喉咙发出微颤响动。
“凭窦爷吩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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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青民既紧张又焦躁,整夜翻来覆去睡不好觉。
原定计划催使朝局生变,为争夺私利遏制皇商某薛,过了三月,皇商薛大人仍然失约,但他们迎来了官船。
这官船来的绝妙,无论因由出处,这遭风波罢,市价必逐渐回正。
原本一切顺利,谁知道昨日便来了意外!
前些时日偷盐的失踪人口,始终没有找到踪影。
不过,衙役却在城郊挖到一具,在即将入夏时节,死法却是如坠冰窖的新鲜野尸。
顾青民已经看到了他的下场。
就像那具梆硬的野尸一样。
他在春意浓留了个盯梢的眼线,那眼线声称春意浓出了命案,在他跃跃欲试之际,带领一水捕快即刻出手。
顾青民被迫战战兢兢出了手。
谁知道那帮衙役能耐滔天,他一句话没说完整,一伙人一举顺利查封春意浓。
关押回这群妓子后,他足足焦躁了整夜。
直到第二天,他那帮能打能杀的衙役捕快们拍响了他家的大门,终于落实了他的噩梦。
“县令大人,不好了!牢里关押的妓子,全都不见了!”
“”
地下赌坊得益于不见天光, 三伏天也不见得热。
即便赌客蜂拥,各处置冰,也算凉爽。
赌坊内玩物特别, 赌局稀奇, 常吸引来的许多财权丰厚的外乡异客。
它与地面隔着厚厚壁垒, 隐蔽私密,绝对不会传出任何不该传出的声音,无数罪恶和销魂的刺激, 在此日夜上演。
周仁昌最近天天龟缩在茶馆地下赌坊。
他不光没能抱得美人,反而折损了精心豢养卖命的鹰犬。
元凶至今下落不明,心情可谓躁怒到了极点。
他对自己结过的仇家了如指掌, 那些废物打手,给不了他半点安全感。
最近风口严, 谁知道那前两天还来堂里颁发纳税第一匾额的狗官,忽然觉醒发威。
昌叔有心整死这个不长眼的知县大人,他的小侄儿却说什么,近日风声紧,衙门传出风声, 不日将有巡抚前来视察,官员的命毕竟不同百姓, 还是谨慎为好。
巡抚嘛, 又不是没有收买过,他相信他的小侄儿, 可他的小侄儿上了几年岁数, 磨平了锋砺,凡事求个稳妥,却不敢冒然出手。
害的他堂堂阎王, 一时不敢轻易露面去抓小鬼,只能藏在这座地下赌坊,物色新手驯养无常冥差。
他挑人眼光精准,对驯养人才这件事很有经验。
今天就有一个活着从斗兽台上走下来,且四肢健全的家伙。
那家伙没残废,头脸被咬烂了一块,看起来分外刺激味蕾。
胜利者此刻锁进四方牢笼中,与他油光水亮的乖乖,共同困在兽园里。
每日同吃同住,同时时刻提防,精神极度压抑,睡不安生,睡不安稳,唯独受他雨露之恩,在他的指缝间挣扎求生。
他会一点点磨灭那些身为人的部分,保证绝对的降服,彻底效忠。
周仁昌站在观兽台上,地下空间,没有因为隔绝太阳而昏暗,反而灯火繁盛如昼。
二层悬挂着亮眼的笼灯,斗兽台上尤其灼亮,他清晰俯视兽园,嚼着一块乌黑的肉,嘴力的肉筋膜发硬,咀嚼过于用力,嘴角疤痕难抑的抽搐。
吐掉那块肉,掉在兽园中狭小的牢笼外侧。
牢笼中困着几近将死的男人。
那男人虽被撕烂了半张脸皮,仍然听见了这细微坠落的动静。
他抬起少了一块的下巴,一只手捂住咽喉处的血洞,关注着黑豹动作。
趁黑豹小憩之际,铁笼中迅速伸出一只手,抓起那团乌黑的肉,塞到嘴里疯狂咀嚼。
周仁昌觉得心满意足,回过头,发现窦长忌竟然还在跪着。
他跪的老实,接连三天,每每都得跪上一个时辰。
耐心十足,一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