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初宜也站起身来,她站在罗汉床的脚踏上,居高临下看着白静姝。
白静姝倏然笑了起来。
“你过来,我有句话要告诉你。”
沈初宜平静看向她,对有些紧张的章姑姑摇了摇头,一步步来到白静姝面前,俯下身道:“你说吧。”
白静姝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香,那香味温柔婉约,让人沉醉。
可沈初宜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。
“那张字条,是我让人留给你的,”白静姝勾起唇角,笑着说,“你放心,这件事不会再有人知晓了。”
沈初宜愣了一下,她眼眸微颤,思索了很久,才从久远的记忆里想起那张字条。
她漠视了刘成的死,却被人知晓,在她成为宫妃之后留了一张字条给她。
是威胁,也是煽动。
可最终,沈初宜却什么都没有做。
威胁之人也再未出现。
一年过去,沈初宜已经全然忘记了这件事,未曾想白静姝居然还记得。
沈初宜已经不会去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了,她直起身体,垂眸看向白静姝。
“那又如何呢?”
白静姝抬眸看向她,片刻后倏然笑了一下。
“我真喜欢你,可惜,我们不能做朋友。”
“再见了,贵妃娘娘。”
沈初宜却道:“事情了结之后,我们不会再见了。”
白静姝大笑出声,眼泪顺着年轻的脸颊滑落。
“是啊,我们不会再见了。”
白静姝被搀扶起来,她的此刻身穿宫女宫装,头上只戴了一朵最朴素的绒花。
随着章姑姑的动作,那朵绒花飘落在地,沾染了一瓣灰尘。
到底,她身无长物地离开了这繁华的宫闱。
看着她平静被带走了,萧元榕才叹了口气:“何必呢?”
沈初宜摇了摇头:“二皇姐,之后要劳烦你了。”
这个案子牵扯的人数甚多,涉事宫人就有十数名,这还不算前朝牵扯进来的朝臣,审理起
来必然困难重重。
萧元榕却笑了:“这是好事啊?”
“拔除毒瘤,清楚障碍,以后大楚就太平了。”
沈初宜笑道:“是,二皇姐所言甚是。”
就在这时,门外响起刘三喜的声音:“贵妃娘娘,公主殿下,端嫔娘娘求见。”
殿中一静,片刻后,沈初宜开口:“宣。”
端嫔进来的时候,没想到二公主也在,她面色苍白,神情很是惶恐。
沈初宜倒是温和,她道:“端嫔,坐下说话吧。”
她没有让端嫔直接跪下去,已经算是客气了。
但端嫔自己是不敢坐的,她站在堂中,感受着萧元榕探究的视线,最终忍受不住,嗫嚅开口:“贵妃娘娘,您是不是都知晓了?”
沈初宜叹了口气。
“知晓什么?知晓你明知道静贵嫔是为人所害,还闭口不谈,眼睁睁看着她难产而亡?”
静贵嫔入宫就在望月宫,跟端嫔朝夕相处,感情深厚。
然而整个望月宫就只有她们两个宫妃,端嫔又是望月宫的主位,望月宫中发生的事情,她如何能不知?
毕竟有些东西,都是直接赏赐进望月宫的,作为主位,端嫔肯定要一一查验。
听到这话,静贵嫔的眼泪奔涌而出。
她捂着脸,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。
“是,都怪我,都怪我。”
她哽咽地道:“我跟她都不受宠,我身体又不好,没有那个福气,就总想着让她能往上走一走,好歹让望月宫热闹起来,不至于以后成了冷宫,两个人日子都难。”
“亦晴刚有孕时,我们都很高兴,因为望月宫终于要有皇嗣了。”
“可是忽然从某一日开始,亦晴就忽然特别贪嘴,每日吃个不停。”
“因亦晴之前非常消瘦,太医院也认为她应该多补一补,我们便没有放在心上,后来她慢慢丰腴起来,我们也以为她只是因为孕期发胖……”
说到这里,端嫔哽咽得都要说不下去了。
舒云上前,呈给她一块帕子,端嫔擦了擦脸上的泪,深吸口气,才继续开口,“后来她越胖越厉害,我才意识到不对。”
“我那时候才发现,庄懿太后送来的补品最多,亦晴吃进去的也最多……”
“可我能怎么办?那是太后娘娘,我如何能违抗太后娘娘?”
端嫔心里懊悔,忐忑,害怕又不安。
在这复杂的情绪里,她还有一丝侥幸。
“那时候我想,不过是胖一些,宫里那么多太医,总不会让亦晴出事。”
女人生产都是过鬼门关,但宫中毕竟同坊间不同,有太医和迎喜嬷嬷,也有无数名贵药物,有许多手段,坊间不敢用,但宫里是敢的。
为的就是以防万一,万一真的有宫妃难产,也